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荷 马 的 囚 徒
2022-12-22 08:04:08 来源: 大象新闻·东方今报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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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向阳,作家,代表作有神话史诗《格萨尔》、英雄史诗《渥巴锡》和长篇小说《太岁》。因为执念于史诗创作,人称“荷马的囚徒”。日前,刘向阳在线接受了粉丝的提问。特将此次问答整理出来,以飨读者。


(资料图片仅供参考)

一,粉丝问(以下简称问):神话史诗《格萨尔》和英雄史诗《渥巴锡》这两部作品跟时代不搭啊,您为什么选择如此小众的题材呢?

作者答(以下简称答):2016年9月,我偶然得知英国坎农格特出版社在全球四十多个国家和地区发起“重述神话”的项目,加盟的作者甚至包括诺奖得主。重庆出版社是“重述神话”活动的大陆唯一合作机构,策划出版了藏族作家阿来的长篇小说《格萨尔王》和苏童重述“孟姜女哭长城”的故事《碧奴》。

我当然无缘盛举,但是格萨尔的民间话本激发了我重述其为成长类型史诗的野心。重述的《格萨尔》不依赖之前的源起和框架,将已知设定全部归零,在双重环境下重新建模:使重构的人物既落脚在实的历史中,又出没在虚的神域里。

创作《渥巴锡》的缘由说来更为有趣。我在网上淘到一本承德诗人创作的长诗,描写蒙古土尔扈特部于1771年回归祖国的英勇事迹。令人惊讶的是这部作品竟然创作于上世纪八十年代,我被这位老诗人的激情折服,更被土尔扈特部九死不悔追求自由的精神所征服。卡莱尔在《英雄和英雄崇拜》中将英雄分为神灵英雄、先知英雄、诗人英雄、教士英雄、文人英雄、君王英雄等类型。其实,每个追求自由和幸福的个体和民族都不愧为英雄,而《渥巴锡》突出的民族团结的主旨在当今更是不容回避的主题。这两部史诗并非与时代不搭,而是很登对。

文学不仅记录人类成长,更能提升人类精神。每个民族都希望谱写昨天、今天和明天的钧天雅乐,史诗无疑是众多载体中的首选项。史诗本指以荷马的《伊利亚特》和《奥德赛》为滥觞和圭臬的诗歌体裁,中国没有这种文学形式。创作之初,我并不囿于史诗研究者和理论家们所指认的文体参数,而是广征博采,力求创新。你看我的手,这是一双笨拙的劳作之手,我凭着热爱和勇气投身荷马的门下,无师认领的学徒也好,无力自拔的囚徒也罢,虽说妾身不明,但是我坚持披沙沥金,一点一点地雕琢文字中的山川风物。

《格萨尔》和《渥巴锡》这两部史诗的篇幅较长,人物众多,情节复杂,两部作品耗时近十年。说实话,我这个“板凳坐得十年冷”的素人,也积累了三招五式的心得,这里按下不表。(笑)

二,问:文化市场上快消品大行其道,何苦做乏人问津的滞销品呢?

答:哪个书写者没有被人间烟火熏得灰头土脸?经济社会要求一切活动的成本尽量低,收益尽量高,变现尽量快,于是人人追求现世报,无人在意千秋功。但是,对于立志攀登语言和勇气巅峰的先驱者来说,现实可以窘迫,理想可以逼仄,心态却不敢扭曲,行止也不能背叛,人格更不能异化。这样,他们才配高擎着浪漫主义的牙旗,统率万千单词冲锋陷阵,最终占领现实主义的城头,钉牢用理想和忏悔铸成的族徽。这话一点儿也不弄虚作假,因为只有实践才能体会得到个中滋味。

三,问:史诗还活着吗?追求史诗创作是否更像一种癔症?

答:史诗不但是活的,而且见风就长,因为时代更新,诗人常新。哪个时代的诗人不渴望创造出独一无二的意象和传之后世的篇章?因此,书写者更得有强大的精神支撑,准备给历史和当下做活证。史诗作为一种文体始终在持续演化,不断涅槃,这是与时俱进,这是趣味多元,不是冥顽不化,更不是刻舟求剑。

对我这个“荷马囚徒”而言,《格萨尔》和《渥巴锡》这两部史诗不是毕业论文,而是模拟小考。既然从第一个逗号落笔了,就不会以第一个句号了尾;更多花式和更新花饰的甲叶正在反复淬火,我将用它们锻造一副炫目的轻甲抵挡暗箭,当然,也足以屏蔽来自背后的口水。

四,问:史诗是否必然包含梳理和厘清集体记忆的主旨呢?

答:您真敢问。像我这种衰年变法的老童生回答这般高大上的问题,不恰恰是给批评家奉上不知轻重的证据吗?(笑)

不过,哪个时代没有谈论和呼唤史诗呢?史诗承载着民族的叙事母题,建立在高瞻远瞩的反思和悲天悯人的预警之上。对史诗的回避,源于书写者的精亏神虚,他们没有勇气也缺乏智慧去面对和阐释现实的B面。他们逃避、调侃和解嘲,他们一退再退,用踌躇满志和言不及义来掩盖内心的玉体横陈和唯唯诺诺。同时也得明白,不是每个诗人都能谱就史诗,宏大叙事不是宏大野心催熟的。

有人总结说,原始时代产生创世的英雄史诗,文明时代产生精神的反思史诗。这话依我看,前一句是经验,后一句是盼望。您认为呢?

五,问:您下一步的创作方向和作品有何规划?

答:从晚清到今天的两个甲子里,这块热土上,随便一个人物随便一桩事件随便一个年代都是文学的富矿。欢乐和忧伤、怀疑和选择固然得浓墨重彩,彼时和此时的困顿和犹豫、失误和忏悔更需要大书特书。太多的沉疴亟需急方,太多的伤痛盼望缓释,岂不正是需要书写者真诚以待、全力以赴和为之献身的吗?

我希望我的作品,无论虚构还是写实,都能引发读者“爱与自由”的共情,这也是我所有作品的主旨。

“一粒麦子若不落在地里死了,仍旧是一粒;若落在地里死了,就结出许多子粒来。”让我来,我敢于做先行者,乐于在嘲笑和质疑中,从沃土里无畏地拱出芽来,承受罡风雨露的恩典。谢谢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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